12 坦白(1 / 8)
“锻炼身体,强壮体魄。”
“一、二、三、四!一、二、三、四!”
广播声响在整个少管所回荡着,吵得人心烦,许书熠皱着眉翻了个身,困顿地睁开眼睛。窗帘拉得紧实,隐约透进白日明亮的光线来,地板一片昏黄色。
他出了会儿神,突然弹坐起来。
少管所星期一七会在上午课间组织学生做操。
睡过头迟到了!完了完了。
许书熠手忙脚乱地起床,却忽然看到了床头的三明治盒子,以及盒子下垫的一张纯白便利签,上面的字迹清隽。
【已经替你请假了,记得吃饭。——周新桥】
许书熠愣了下,后知后觉地抬眼看向四周。干净到一丝不苟的房间布局,杂物很少,灰白色的色调,明显是周新桥的宿舍房间。
为什么他会在周新桥这里?
昨晚的回忆隐隐约约地涌入脑海。许书熠酒量虽然差,记性却很好,宿醉之后并非大脑一抹空,也正因如此,他能大致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。
许书熠呆呆坐在床上许久,突然掀起被子蒙住了脸,“啊”了一声,头撞了两下墙壁。
要死了……
比起旁人,许书熠一直认为自己的酒相还算不错,不会很兴奋,也不会大哭大闹,顶多话多聒噪一些。可这回居然醉酒缠着别人到了床上,甚至还是和周新桥!
这才是真的完蛋了。
昨晚和周新桥到底到了何种程度,许书熠实在记不起来,他只能依据自己浅薄的经验,判断是到了最后一步。
不然为什么连个内裤都没有?
许书熠痛苦地翻滚了半天,终究要面对现实。
一下床,下身便传来难以忽略的酸痛感,走路腿根也会摩擦发疼。他本想逃离现场,却发现自己连内裤都找不到,下身空空如也。
所幸衣服就叠好放在一边,许书熠飞快换好。
这个点电梯无人使用,他仓皇地上楼进了自己宿舍,穿上内裤后,才忽然想起自己忘记吃周新桥准备的三明治了。
算了。
到教学楼后,许书熠站在b班后门。台上的元昭正替他上法律课。他显然很紧张,时不时就要擦一下汗,但课堂秩序还算良好,许书熠松了口气,轻手轻脚地离开。
这下课也不用上了,许书熠无事可做,在少管所里漫无目的地散步时,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。
“小熠。”
许书熠回过头,看到周新桥冲他笑着招招手,许书熠一时僵在原地,愣愣地看着他走到身侧。
“没有在宿舍好好休息吗?”周新桥问。
语气再从容不过,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许书熠不自觉地躲闪他的眼神:“我担心学生,就想着来教学楼看一眼。”
“那既然上午没有其他事,”周新桥问,“要来医务室坐会儿吗?”
十分钟后。许书熠坐在医务室的沙发上,腰背挺得笔直,双手抱着一杯水,若无其事地吹着上面的热气。周新桥道:“再吹要凉了。”
“哦,”许书熠急忙灌了半杯水下去,喝得太急,嘴角的湿润慢慢往下滑。周新桥递过纸张,他猛地往后一躲。
周新桥顿住。
“我自己来就行,”许书熠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了,忙接过擦干净了嘴角,“谢谢学长。”
周新桥神色如常地收回手,问:“今早吃饭了吗?”
“……吃了吧,”许书熠低头说,“我没有特别饿。”
话音刚落,一阵细微的咕噜声响起,许书熠猛然停住,脸颊一下烧起来,他欲盖弥彰地揉了揉肚子,然而周新桥已经听到了:“你旁边的抽屉里有吃的。”
许书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听话地拿出饼干——是他之前常买的巧克力饼干,明明是最喜欢的零食,许书熠却吃得食不知味,他慢慢吞吞地咬着,头回感到和周新桥独处是很煎熬的事情。
吃了两块饼干后,许书熠站起身来:“学长,如果没有其他事,我就先走——”
“你在躲我吗?”周新桥抬眼问。
许书熠僵在原地,干巴巴地笑了声:“没有。”
“那再坐会儿吧,”周新桥重新看向电脑,问道:“今早吃药了吗?我放在三明治旁边了。”
见许书熠没有回答,周新桥意料之中地起身又拿了一盒药,挤出两粒胶囊来:“你昨晚胃疼得厉害,今天最好再吃一天的药。”
许书熠接过药,却拿着水杯迟迟没有动弹。
“怎么了吗?”周新桥抬眼。
“昨天晚上,”许书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,“我好像酒喝多了。”
周新桥“嗯”了声。
“我不知道是不是做梦,我梦见我跟你,”许书熠不知道如何表达,艰涩道,“……亲亲了。”
周新桥平静道:“不是梦。”
这句话把许书熠努力想要维持的体面轻而易举地揭开了,大脑宕机一般无法思考,半晌才道:“那肯定是因为我昨晚太烦人了,一直闹你,所以你才会——”
周新桥打断了他的话:“小熠,我没那么随便。”
许书熠愣住。
“不是所有人喝醉酒,我都会和他接吻,”周新桥的瞳仁像一泊小型的湖水,仿若能将人溺于其中,他轻声道,“只是因为是你,所以我才卑劣地趁人之危,想和你再近一点。”
许书熠茫然地站在那儿,每一个字都清楚,却难以在脑中形成逻辑的排序,以至于一句话都没能说出话,心脏剧烈跳动着,连带着耳根开始发热:“我……”
“我没有给你压力的意思,小熠,”周新桥说,“你可以慢慢考虑,不需要立马给出答案。”
许书熠低下头,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地就水吞下药,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。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,空气静谧沉寂,只听得见呼吸声。
周新桥忽然想起什么,拿过一管药膏。
许书熠迷茫地接过来,左右端详:“这是什么?”
“昨天晚上,你那里……破皮红肿了,”周新桥语焉不详,目光掠过了他的裤子,这才道,“晚上睡觉前涂上,可以起到镇痛缓解的作用。”
方才好不容易降下的温度腾地又烧起来了,许书熠下意识并拢了腿,脑袋发蒙,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哦、哦,知道了,那我走了。”
这回周新桥没有再拦他,许书熠刚拉开门缝,突然又顿住了。
“怎么了?”周新桥问。
“那个,”许书熠脸颊红透,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,“学长,我的内裤……”
“内裤昨晚弄脏了,今早洗完刚晾到阳台上,应该还是湿的,”周新桥握着鼠标,电脑屏幕的冷光投射进眼睛里,他说,“等干了我给你送过去。”
洗了?许书熠没敢问是手洗的还是机洗的,他慌乱地点点头,逃出了医务室。
周五一上午,许书熠都心不在焉的。
上的是自习课,他坐在讲台上发呆。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面前的草稿纸上已经写了许多个“周新桥”。许书熠慌乱地左右看,急忙涂掉了那些字。
周新桥喜欢我。
脑中这句话却还是翻来覆去的。
为什么会喜欢我?
许书熠记得,周新桥在大学里是许多学妹的暗恋对象,就连他们系都能数出几个来,因为长得很出众。许书熠倒不是因为相貌才喜欢和他待一起,而是单纯因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