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（1 / 1）

&esp;&esp;天亮了，抬头有朝霞。霞光焕发出令人失语的美丽，在这个每天都会上演一次、从黑夜到白昼的过渡时刻。朝霞那么美，她在看的却不是万丈霞光，而是走在她前面的如尘埃一样?的女?人，带着疑惑和重塑的戒心……重塑好像也没什么用。心防仍濒临崩溃。

&esp;&esp;她们走进道旁的树林。

&esp;&esp;再走几十?米，就能?看到闻名?遐迩的湖景。这方知雨很?多年前来到，却最终没走完的路程。很?快，她会陪她走完。昨天晚上一时兴起，决定今天再困也想要去做的不就是这个？带方知雨来看她错过的西湖。因为那个时候，她对方知雨升起了同情。也同情那个对着黑暗坦白完怪癖的自己。不过是陷入了某种自我感动。

&esp;&esp;但是现在，黑夜就要过去。她们之间那点不知真假的所谓的浪漫和奇迹真的见得光吗？她要不要背过那些有的没的、回归理智，重新用世俗的眼光评定一下眼前这个人？

&esp;&esp;她再无眠，也被此刻黎明的风吹得清醒了几分?。

&esp;&esp;第39章 日出

&esp;&esp;四月的茅家埠晨光初明, 清隽得宛如一粒朝露。形态各异的树木抱拥车道、小径、湖泊，织成一个碧野的梦。紫色是二月兰，白色是晚樱, 到下个月睡莲盛开, 这里会更像莫奈的油画——

&esp;&esp;春天是人间最美的花园，在江南亦然。

&esp;&esp;那么，她又是为什么讨厌春天、讨厌下雨的日子。

&esp;&esp;方知雨就不同, 她喜欢春天，也总跟雨有关联。就连种的茶里也带个“雨”字：

&esp;&esp;“你昨天说，你种的茶叫时雨？”想到这里，吉霄问跟她同行的女人。

&esp;&esp;“是啊。”

&esp;&esp;“具体是哪两个字？

&esp;&esp;“就是你名字那两个字。”

&esp;&esp;“我?的名字？”

&esp;&esp;“对啊，”方知雨说, “你的花名不是及时雨？就是那两个字。”

&esp;&esp;原来?如此。

&esp;&esp;想花名时敲破脑袋, 也去?找别人提过建议。但一开始收效普通——她就不该指望那两个因为姓叶就给自己起?名为大小叶的家伙。

&esp;&esp;最后还是丸子秀外慧中, 灵光一现，跟她提议说你姓吉, “霄”里又带个雨字，就叫及时雨怎么样？

&esp;&esp;刚听到这名字的时候, 吉霄愣了?一阵。

&esp;&esp;但是确实, 这很适合她。

&esp;&esp;再后来?去?酒吧，自然而然叫了?“时雨”。从没想过这名字背后还能?有其?他什么意?思?。

&esp;&esp;原来?, 它竟然是方知雨种的茶。

&esp;&esp;“真可惜，”就在这时, 听沉醉在景致里的方知雨惋惜，“该把摄像机带上的。”

&esp;&esp;“手机也可以拍啊。”吉霄提醒她。

&esp;&esp;方知雨这才反应过来?, 一边开相?机一边说自己还是没习惯，总把手机当单纯的通讯工具。吉霄说早就有人用手机来?拍电影了?, 效果也不错——

&esp;&esp;“就是你要去?研究一下用什么软件。”

&esp;&esp;方知雨盯着屏幕点?头?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，“虽然我?学得慢，但我?会?用心，总能?学会?的，”她说，“更何况就像你昨晚说的，时间还长，能?学习的途径又多。”

&esp;&esp;看到对此燃起?兴致的女人，吉霄想的却是别的。终于还是忍不住启口问她：

&esp;&esp;“昨晚的事……你还记得些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听到这一问，方知雨的注意?力游弋，跟吉霄坦白：“我?还记得你告诉了?我?一件事……但我?不确定是真实发生过，还是我?做了?梦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那在你梦里，我?怎么说的？”

&esp;&esp;女人停手，转头?看向她，目光毫无?动摇：“你说，你喜欢伤痕。”

&esp;&esp;吉霄却不敢再直视方知雨的双眼。“如果不是梦呢？”她别开头?问。

&esp;&esp;“……吉霄，在你眼中，我?是怪物吗？”然后她听到方知雨问她。

&esp;&esp;“当然不是啊，”吉霄想也不想就答，“你不就是得了?焦虑症？这有什么？以前得心理病的人或许更多，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——那时候能?吃饱饭就不错了?。现在医疗进?步、能?够确诊，不是为了?把病人找出来?当异类，而是为了?帮你们提高生活质量。怎么你就是怪物了?？”

&esp;&esp;方知雨听完却一点?反驳的意?思?也没有：“就是说啊，”她说，“所以我?虽然知道自己有问题，但完全可以接受，不会?去?想我?是个怪物。”说到这她看向前方，“同样的，你也不是。你的那个……偏好，不是在书里都找不到定义吗？而且你也说它没有影响到你正常生活，说明它连病症都不算。”

&esp;&esp;“不是这样的，”吉霄却说，“你就没想过，我?可能?会?因为这个偏好伤害到你？”

&esp;&esp;“怎么伤害？”

&esp;&esp;“我?会?想在你身上留下痕迹，”吉霄直言，“吻痕，咬痕，抓痕……你明白吗？”

&esp;&esp;方知雨却比她想象中还不在意?：“所以呢？你事前经得我?同意?不就好了?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接受者的意?愿很重要，”方知雨说，“如果我?愿意?，这就是情趣，是我?们两个人之间的事。有的人动情的时候也会?这么做，对此他们甚至不会?想太多……但到了?你这里却成了?很重的负担，你总觉得会?伤害我?。”

&esp;&esp;“可是真正的伤害不是这样，也不一定能?被肉眼看见。真正的伤害折磨的是内心。举例来?说，爸爸死?在别人床上……吉霄，我?觉得这种才叫‘伤害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