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(1 / 1)
对于侯府的四夫人,江敬舟其实有些忌惮,毕竟子爵府的案发现场还留有一支这位夫人的发簪。
虽说很大可能是被嫁祸的,但毕竟有牵连,小心谨慎总归没错。当初沙狼与他爹对战,没记错的话确实也有女人的声音。
四夫人招呼着让小厮把货箱搬进来,前前后后约莫有十来箱,且搬货时分量不轻。
等搬完了,才笑着说道:“这是送往郸石安的赈灾银,送成了赏赐自然少不了。”
“赈灾银?”
江敬舟奇了,按理这种朝廷重任怎么轮也轮不到他来办。当初他爹接手护送赈灾银也是因为两家要结亲侯府给的面子,如今他刚到镖局,前脚还没坐热就来了这么个大单。
难道是贺亭衍的意思?昨晚在医馆时也说了有单生意要给他,指的就是这个?
贺方戟见他愣怔,在一旁小声提醒道:“接呗,白送的钱你不赚?”
江敬舟掀开其中一箱查看,确实都是些印有官印的真金白银。他大致看了四五箱皆是如此,便道:“什么时候送?几时送达?”
“十日内即可。”四夫人拿出张货单递给他,说道:“这里是十万两,择日还有一百旦米会让下人送过来,可别算漏了。”
说罢,见左右无事便打算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江敬舟学着他爹做生意时的模样,笑道:“既是如此贵重的赈灾银,怎么也得清点完见我贴上封条才能离开。若是缺斤少两的,我也不好交代。”
四夫人原是来卖面子的,不想这小子居然对她这般不客气。可一想到四海镖局的身后是谁罩着,只能用帕子掩面道:“你这镖局冷冰冰的,我一个有身子的人站久了不舒服。我留两个下人看着你清点便好。”
四夫人转过身后便变了副脸面,被下人扶着上了较撵,满是不屑地起轿走了。
贺方戟满脸嫌弃道:“也就是我爹太宠,就一个戏子比我娘还能摆谱。”
江敬舟不好议论别人家里的家事,看着院落里被留下的侯府下人,转头去正厅拿账本算盘。
一边拨着珠算一边问道:“赈灾银的单子,怎么会让四夫人过来吩咐?”
贺方戟帮着他开箱清算银两,不屑道:“见风使舵呗。自打你家的四海镖局没了,四夫人就私下把她名下店铺改成了镖局。我爹宠妾厉害,时不时地就会帮衬着给上几单生意。
如今我爹病入膏肓,家中大权都在我大哥手里,她自然要想着法子来讨好。”
江敬舟愣怔,犹豫着问道:“四夫人怎么知道给我生意就是讨好你大哥?”
难道他跟贺亭衍那点儿不可告人的事,其实侯府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?
贺方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,说道:“这四海镖局如今可是在我大哥名下的产业。如今你来了重振镖局,当然得想着法子来讨好了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才反应过来,“你刚那话什么意思?”
江敬舟干咳一声,“我……忘了地契在贺亭衍那儿。”
“江兄,这赈灾银不对啊!”贺方戟挥开箱子面儿上的三层官银,拿开底下的木板隔层后惊叹道:“这底下怎么全是石头?”
两人相继把目光投向被四夫人留下的人,两名下人忙惊慌失措摆手道:“我们不知道,只是帮忙搬运而已。”
贺方戟急了,揪住下人的衣领没好气道:“你们怎么会不知道?货品不都是你们一直看着的吗?”
赈灾银是从侯府里出来的。不管是谁下的单子,要是追究起责任来,遭殃的可是整个侯府!
玉石案(一)
侯府主宅,贺候的房门外站满了家眷下人。贺亭衍坐在屋内脸色沉重地看着御医为他父亲诊脉。
大夫人与贺长天站在床榻边满脸愁容,御医还未说话,两人便已哭成了泪人。
大夫人让自己儿子在床边跪下,对病榻中身形消瘦的贺候说道:“常山,你想要什么就说,我们一大家子人都在这儿呢。”
贺常山呼吸微弱,苍白着一张脸,眼睑下尽是黑色的阴霾。他看了眼御医眉头紧锁无力回天的神情,叹气道:“不必看了,都出去。”
御医收回手迟迟没有说病因和脉象,但即便不说众人也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。
大夫人犹豫片刻,还待要说什么却被贺常山制止道:“出去,让亭衍留下。”
这话无疑是在说他即将要交代后事,而能托付之人便是这位好半天都极为镇定的嫡长子。
大夫人满是不服气,可碍于威严不得不带着儿子离开。
屋子里顿时变得只剩父子二人。贺亭衍走到床边跪下,神色依旧镇定地叫道:“父亲。”
贺常山吃力地喘着气,抬手示意儿子站起身。“亭衍,你不必下跪,我受不起。”
贺亭衍没有依言起身,却也没有多说半个字。
贺常山从怀里拿出只盒子,里面装着侯爷身份的官印以及地契等。他咳嗽一阵,沙哑着嗓子道:“我走了以后,你去朝廷请旨继承爵位。但若是有朝一日你恢复身份,便将这爵位交予长天。”
贺亭衍总算有了些动容,“什么身份?”
贺常山无力地看着床帐顶,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转而说道:“你知道,侯府也不是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,你大娘权势滔天处处打压你,还曾在你的饭食中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