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节（1 / 2）

&esp;&esp;“老爷在世的最后那一年，江南也发生了天灾。不过不是涝灾，是旱灾。姑娘看见百姓挨饿，可能是想起了当年的场景。”

&esp;&esp;银裳将当年江南一带的场景描述了一番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。

&esp;&esp;“而老爷生前为百姓做的最后一件事，便是开仓放粮。”

&esp;&esp;“后来他因渎职落罪，满城的百姓前来相送。那日下了很大的雨，我一时没看好姑娘，叫她跑了出去。”

&esp;&esp;“她好像，看到了老爷被斩的场面。我们发现她不见后，吓得统统出门寻她。而夫人自老爷被抓后，整个人就失了心神，等我们回来，竟发现她不愿独活，追随老爷自缢。姑娘当时心中大悲，也像今日这般昏了过去。”

&esp;&esp;秦陌心口就如打翻了五味瓶般，伸手用指腹轻抚过兰殊的脸边，眼底满满都是心疼。

&esp;&esp;他忍不住询问起银裳当日崔宅抄家落难之时，可有具体言明是什么罪过。

&esp;&esp;银裳的回答与其他人一般无二，“似是朝廷机密，并没有透露。”

&esp;&esp;秦陌目不转睛看向了兰殊，“当时，她害怕吗？可有受到什么惊吓？”

&esp;&esp;银裳摇了摇头，“抄家的时候，曾有位官差见大姑娘貌美，本想意图不轨，但为首的那位钦差大人阻止了他们，不许他们伤害我们分毫。”

&esp;&esp;“后来，崔老太公赶来，把我们接走了。”

&esp;&esp;当年奉旨抄家的钦差，正是当时的宰相沈衡。

&esp;&esp;沈衡是惦念师徒旧情，放走了他们吗？

&esp;&esp;秦陌握了握兰殊的手，帮她放回被褥内，捻了下被子，站起了身，“这几天我得回京一趟，还得麻烦你们，照顾好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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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八月的长安，艳阳高照。

&esp;&esp;秦陌回京之后，即刻就给李乾递去了一本厚厚的折子，除去对于沈珉的纠察，他还将自己收集到的工户两部上下，贪污纳贿的一应罪证，尽数陈列在李乾面前。

&esp;&esp;上回他陪兰殊上山进庙，瞥过一眼旁边的堤坝，心里当时便犯出了一点嘀咕。

&esp;&esp;那堤坝看似修葺没过多久，但高度远远不够他印象中的工部颁发最新准则里的准度。

&esp;&esp;秦陌原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工部新修正的堤坝维护防洪条例，特意遣人八百里加急，向工部讨要了一份文件过来看。

&esp;&esp;结果条例未到，那堤坝就塌了。

&esp;&esp;秦陌接过新条例一看，高度果真没有达标，完全不足以防洪防涝。

&esp;&esp;不仅没达标，他悄悄派人去勘测，发现他们竟还偷工减料，只在堤坝表面做足了功夫，完全没有修整里面的破损，致使千里之堤，毁于蚁穴。

&esp;&esp;而户部上下至杭州官员，贪污赈灾款，更是铁证如山。落得最下头，百姓连口米汤都喝不上。

&esp;&esp;秦陌请求陛下立即严惩，让他们即刻把赈灾款吐出来。

&esp;&esp;可日子过了好几天，不见宫里传召。

&esp;&esp;要按往常，李乾早就派人来找他了解具体情况。

&esp;&esp;秦陌等不到召唤，只好配上鱼符，主动入宫。

&esp;&esp;御书房内。

&esp;&esp;李乾见他过来询问有没有看到他递的折子，食指轻点了下案几，微微颔首，拿过旁边呈上来的折子，若有所思半晌，只仔细询问秦陌在暗查之时，可有打草惊蛇。

&esp;&esp;换言之，就是他们知不知道他已经查了他们，还掌握了证据。

&esp;&esp;秦陌摇首答无。他办事向来谨慎。

&esp;&esp;李乾颔首，沉吟片刻，隐晦地同他说了句，“那就再等等。”

&esp;&esp;秦陌蹙眉道：“等什么？”

&esp;&esp;李乾道：“这次批复的赈灾款项数额巨大，分三次往下拨送，他们目前，还只贪了第一部 分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一部分，足以叫他们治罪，却不足以，让朕肃清户部，归拢政权，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。”

&esp;&esp;是以，李乾决议先按兵不动，放任他们贪污，尝尽甜头，等事情闹大，没了回旋余地，再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，以重罪一锅端了。

&esp;&esp;秦陌脱口而出：“可若放任他们贪污，灾民怎么办？”

&esp;&esp;若要把这件事情闹大，没有数以万计的人命，下得来吗？

&esp;&esp;李乾看出了秦陌眼底的不忍，默然了会，长长叹了一息，起身，朝秦陌招手，带着他走向了墙边。

&esp;&esp;李乾指向了御书房正墙之上高挂的大周版图。

&esp;&esp;首先是杭州，只是其中的一小块部分，只是一个用红点标记出的地方。

&esp;&esp;而纵观整个大周，是何等广袤的土地，不想法子清除朝廷中枢的这些贪官污吏，该如何长治久安。

&esp;&esp;北边还有突厥虎视眈眈，他的手指一划，数十座城池，等着他们去收复。

&esp;&esp;李乾诚恳道：“子彦，这是个归拢国朝钱权的大好时机，你难道就不想收复国土吗？”

&esp;&esp;秦陌沉了声，“哥，你没有看见杭州现在的情况，灾情已经越来越严重，落难的百姓，民不聊生。”

&esp;&esp;他切切痛声：“他们等不起的。”

&esp;&esp;李乾反问道：“可又有谁等得起呢？大周的故土，已经沦丧太久了。”

&esp;&esp;四目交汇，秦陌一时噎了声。

&esp;&esp;李乾不容置喙道：“凡事当以大局为重。现下，收回工户二部的掌舵权，才是重中之重。”

&esp;&esp;秦陌心下一惊，还是想为灾民发声，最后忍不住同李乾在御书房中争执了起来。

&esp;&esp;这还是第一回 ，他与李乾在政见上，出现了分歧。

&esp;&esp;没多久，刘公公躬身进门，禀告说章肃长公主过来了。

&esp;&esp;面对秦陌的抗议，李乾从始至终都很有耐心地同他分析局势，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，并没有恼火他的不恭。

&esp;&esp;只是章肃长公主一出现，李乾和颜笑了声，“姑母的耳朵，还是那么灵。”

&esp;&esp;秦陌登时噤了声。

&esp;&esp;这么多年来，李乾暗中提防长公主的势力，秦陌并非不知，“母亲只是多日未见我。”

&esp;&esp;李乾：“你知道她疼的是你就好。”

&esp;&esp;秦陌默然了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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