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告别的日子（1 / 2）

&esp;&esp;闻屿其实知道自己一直在昏迷。

&esp;&esp;仿佛沉入深海一样，感官都变得模模糊糊，偶尔会醒来，但大部分时间都因为乏力而沉沉睡去。

&esp;&esp;他想用力睁开眼，或者挪动自己的手指，但是都没有什么用。他知道自己出了车祸，也听到了母亲的哭声。后来病房里又来了别的人，哪怕只发出一点点模糊不清的声音，他也听出来了。

&esp;&esp;是夏小桃。

&esp;&esp;闻屿在捕捉到夏小桃的声音后逐渐变得焦虑，又害怕。倦意每天准时到来，躺得久了他甚至已经不知道白天黑夜，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，哪怕他想努力抵抗这样的睡意，最终也都会失败，就像被人强制关机一样。

&esp;&esp;但是某一天他突然做了一个梦。

&esp;&esp;闻屿梦到把自己献给夏小桃的那个十八岁生日的晚上。

&esp;&esp;他被夏小桃那样骑着，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，可能是因为刚做过，整个人又软乎乎的，她轻轻给他擦酒精，然后又小心地串上她特地买的耳钉，期间怕他痛还给吹了好几下。

&esp;&esp;闻屿看到梦中的自己拿起那个项圈，满眼请求地对夏小桃说，“把我锁起来吧。”

&esp;&esp;这个做梦的第三视角很有意思，他从侧面看到了夏小桃微微皱起的眉头，有点无奈又有点娇憨，最后抱住他的脖子，在耳朵边上悄悄说了什么。

&esp;&esp;她当时说了什么？

&esp;&esp;闻屿想走近，听得更真切一些。只见夏小桃拿过他手上的东西，卸下上面的小锁，而后轻轻放到床头柜上。

&esp;&esp;饰品磕碰的动静明明很小，却像宣判着什么的钟鸣声，砸得他头痛欲裂。

&esp;&esp;他看到夏小桃透过梦中的自己，直视着他站着的方向，表情很温柔地又重复了一遍：

&esp;&esp;“我希望你能自由，所以永远不会把你锁起来的。”

&esp;&esp;闻屿的头疼迟迟没有缓解，他甚至无法分辨这是虚幻还是现实的疼痛。

&esp;&esp;他想整个人蜷缩起来，但是又做不到，被禁锢在小小的病床上。

&esp;&esp;他一晃神，又发现自己身处的场景突然变换，他正站在一个礼堂正中央，空荡荡的。

&esp;&esp;“你愿意吗？”

&esp;&esp;有人在他耳边这样洋溢着幸福的语气问道。

&esp;&esp;愿意什么？

&esp;&esp;闻屿往旁边看，右手边站着一名微笑的牧师。

&esp;&esp;这到底是什么梦？

&esp;&esp;他想干脆直接睡过去，这两个梦都过于诡异，让他的恐惧更甚，心跳也变得很快。

&esp;&esp;正当他不知所措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时候，他感觉手背覆上了一个软绵绵的手掌。

&esp;&esp;是夏小桃的手吧，他总是能第一时间辨别出来的，手心很软，手指又很纤长，牵手的时候喜欢用指腹轻轻按他的骨节。

&esp;&esp;“我要走了。”

&esp;&esp;他还是分不清，这到底是梦里的对话，还是现实的对话。

&esp;&esp;夏小桃要走了，不要他了，她要去哪里。

&esp;&esp;“……再过……你就……自由……”

&esp;&esp;他耳边的声音又变得模模糊糊，听不真切，夏小桃在他旁边自顾自说着什么，无意识摩挲着他被点滴弄得有些凉的手背。

&esp;&esp;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要自由，他想夏小桃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宣誓主权。他愿意带项圈，甚至在身上刻下烙印，不管什么方法都好，不要让夏小桃的气味消失就行。

&esp;&esp;“……要健康。”

&esp;&esp;如果他醒过来发现夏小桃走了，他一定会恨死她的。

&esp;&esp;就像当时在开放日时候那样“威胁”时说的。

&esp;&esp;如果……如果她真的走了……他绝对不会原谅她的。

&esp;&esp;闻屿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拨弄了一下，嘴上也有了一瞬间柔软又湿润的触感。

&esp;&esp;夏小桃又在偷偷流眼泪了。

&esp;&esp;闻屿听到她小声呜咽，又有点心软了。

&esp;&esp;好吧，等他醒了就会主动去找她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，但是一个拥抱，一个拥抱就原谅她吧。

&esp;&esp;-

&esp;&esp;今夜是夏小桃最后一天陪护。

&esp;&esp;如果系统没有骗她的话，明天后台重置结束，闻屿就该醒来了。

&esp;&esp;她定了明晚的飞机，先去南方拿毕业证，然后再准备面试和出国的资料。

&esp;&esp;夏小桃前半夜还能睡个迷迷糊糊，到了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突然惊醒，然后就没有了睡意。

&esp;&esp;她从旁边的床上下来，轻声挪到一边的椅子上，盯着点滴发呆。

&esp;&esp;“我明天就要走了。”

&esp;&esp;反正闻屿也听不见，就算听得见也会忘掉，她开始对着他自言自语。

&esp;&esp;“再过一两天你就能醒了，也不会因为系统和投票担惊受怕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之前我不是说了吗，我穿越过来之后就越来越觉得，其实自由才是最难得的东西。”

&esp;&esp;“所以我希望你、方瑶，还有其他小说里的角色们都可以在这次重置之后获得真正的自由。”

&esp;&esp;“这样说着很酸不拉几的对吧。”

&esp;&esp;她趴在床边，抬眼看着闻屿的睡颜，透过月光看到他的眉头好像微微皱起，再细看的时候又仿佛那只是她的错觉。

&esp;&esp;“真的很谢谢你，”她感觉闻屿的手有点冰，于是小心避开针头给他捂热，“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，那样我可以多说几句喜欢你。”

&esp;&esp;“要健康，要开心。”

&esp;&esp;她忍耐了一下，最终还是起身探过去，亲了一下闻屿干燥的嘴唇。

&esp;&esp;其实夏小桃内心并没有特别难受，可能更多的是怅然，但她还是有点控制不住开始闷闷地流眼泪。

&esp;&esp;毕竟她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初恋会是这样划下休止符。

&esp;&esp;很荒诞的穿书，很荒诞的系统。

&esp;&esp;窗外逐渐开始有鸟鸣声，天色慢慢变亮，也驱散了她展露脆弱的勇气。

&esp;&esp;夏小桃又变回了最熟悉的样子，什么也不说，什么也不敢，一个人只知道学习，被人推了才会傻乎乎往前一步。

&esp;&esp;病房的医